记者 刘云鹤 张锡坤 荆新年 魏显正 王保珠
2021年，曹县因为一段魔性喊麦短视频爆火网络。这座鲁西南小城被广大网友称为“宇宙中心”，“北上广曹”。曹县出圈并非偶然：全国最大的演出服生产基地、全国最大的汉服生产基地、全国三大板材加工地之一、全国最大的桐木加工基地、全国最大的橡胶防老剂生产基地、全国最大的芦笋种植加工和出口基地，还有全球最大的医用手套生产工厂。
时隔两年，曹县是如何利用好流量红利发展特色产业？如何进行产业转型升级？如何持续擦亮网红名城名片将“流”量变成“留”下来的量？
(资料图)
日前，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“高质量发展强县行”大型融媒报道采访走进菏泽曹县。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总编辑廖鲁川对话曹县县委书记赵福龙，分享曹县如何将流量变成曹县发展的高质量。
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总编辑廖鲁川（左），曹县县委书记赵福龙（中），壹点智库专家、山东省工业和信息化研究院高级经济师王文平（右）
为什么曹县能火出圈？
廖鲁川：曹县是山东第一人口大县，2021年，曹县爆火出圈后也被网友们奉为“宇宙中心”。网友说的“宇宙中心”我理解是对曹县发展的一种信心，一种期许，一种善意。想请您结合那次出圈，谈一谈曹县在高质量发展中谋划了一张怎样的蓝图？
赵福龙：2021年，曹县在网络爆火出圈，这是广大网民对曹县的厚爱。那一次出圈为什么选择了曹县？虽然是由一个很普通的事件引起，后来有了“宇宙中心”“北上广曹”等说法，但归根结底是因为曹县有一定的产业基础。比如在汉服产业方面，2020年，曹县汉服的销售额达到19亿元，爆红之后，2021年的销售额达到30亿元，去年销售额接近50亿元，今年的数据更是亮眼，1-5月份销售数据在25亿左右，预计今年销售额有望突破70亿元。
曹县的出圈不是偶然。除了特色产业，还有实体经济的支撑。我们的民营企业比较活跃，市场主体已经达到了14.2万。这是什么概念？曹县的常住人口137万人左右，企业4.7万家，也就是说9个多人中就有一个市场主体，大约30个人就有一家企业，中小企业铺天盖地。当然，从另一个侧面我们也可以看到，曹县的企业是“有群山，少高峰”。
我们的第一大产业就是农副产品加工，在469家规模以上工业企业中占比80%，产值也占到80%。这个产业遍布了全县的角角落落，这是一个接地气的富民产业。
现在我们在着力培育高端化工、生物医药、新能源新材料、光电机电产业。这几个产业目前的支撑作用还不明显，但也是强县和高质量发展的必由之路。下一步，一方面抓好现有的富民产业，另一方面招引一批科技含量高、产出和效益高的企业。我们将打造一个千亿级农副产品加工产业，高端化工、新能源新材料、生物医药、光电机电等四个百亿级产业。“一个千亿级”和“四个百亿级”都是立足我县的产业基础，既没有无限拔高，也没有故意压低，是从实际出发的发展蓝图。
为什么电商能够在曹县生根发芽？
廖鲁川：曹县是山东第一大县，户籍人口170多万，常住人口137万，所以说富民产业尤其重要。榜单显示，2022年全国乡村特色产业超10亿元镇名单中曹县有4个镇入选，分别是邵庄镇、青堌集镇、大集镇、普连集镇，入选个数位居全国县域第一。这么多宝藏乡镇，背后有什么奥秘？
赵福龙：富民产业发展方面，通过这么多年的探索，曹县确实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：通过电商赋能特色产业，推进乡村振兴。此前，曹县还荣获了“全国电子商务促进乡村振兴十佳县域”称号。实际上，普连集镇、大集镇的产值早已超过了百亿。曹县超10亿元的镇也不止上述4个，比如，庄寨镇的板材加工产值也已经达到700亿。
为什么农村电商能在曹县发扬光大，达到全国第二大集群？我认为其根源是曹县人骨子里的商业精神和不认输的劲头。曹县虽人口众多，在农耕经济时代比较富庶，但改革开放之后与沿海地区的差距越拉越大。改革开放之初，在大集镇等地有一个比较有特色的产业叫影布业。农闲时，村里的人就画一些影布肩挑背扛去大城市卖。2008至2009年左右，他们开始模仿做演出服。那时看电视剧，我们看的是剧情，而他们看的是服饰。特别是在2009年，丁楼村的任庆生夫妇，在一个只有1G内存的电脑上用互联网的思维卖了第一单。随着这一声“叮咚” ，曹县的演出服从此插上了互联网的翅膀。借助互联网经济，如今的曹县已经成为全国最大的演出服生产基地。如今的他们，每年春节联欢晚会，都会专门组织设计人员去观看，看的是今年服饰潮流是什么。
除了演出服和汉服，曹县的电商产业还有三个集群：木制工艺品集群、板材加工集群以及农副产品加工集群。按照阿里的标准，我们的淘宝镇目前已经达到了21个，淘宝村已经达到了176个。
廖鲁川：曹县的演出服饰可以说是从无到有，从小到大蓬勃发展起来的，这也体现出曹县人的首创精神和市场意识，这一点非常让人尊敬。
从模仿到原创
打造区域品牌 做好产业外延
赵福龙：我们的电商产业最大的特点就是链条完整，自己卖自己产的东西。不过，电商产业从粗放到有序发展过程中还存在一些无序竞争。以服饰产业为例，全县有6000多家服饰产业，7万多家电商店铺，同质化竞争难以避免。
针对这种情况，我们一是成立行业协会，通过协会加强行业自律；二是成立快速维权中心，保护原创，比如汉服方面，原来主要是模仿，现在的原创率已经达70%以上；三是做好两个“品”的文章，一个是品质，一个是品牌。比如汉服，从设计、做工和布料上都逐步往高端走。品牌上，我们本地有几个品牌做的不错，但是和头部品牌比还是有差距，所以我们在努力培育自己的品牌。
曹县汉服在业内影响力很大，自带流量，我们计划借助流量打造“e裳之都·曹县汉服”和“曹县汉服”两个区域品牌。然后对做的好的企业，给他们授牌。
廖鲁川：城市公共品牌实际上代表了一种标准，体现出政府对电商服饰行业的一种引导，这样有助于规范行业发展，提升品质品牌影响力。
另外，我们了解到，现在曹县的服饰产业正结合中华优秀传统文化，推“华服”这个大概念，我觉得空间是无限的。我们相信曹县可以通过服饰产业，促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、创新性发展，做好优秀传统文化“双创”文章。
赵福龙：我们投资111.2亿元的“e裳之都·中国曹县华服智创城”项目已经全面启动，建成后将成为全国最大的华服（汉服）智造基地，这也意味着，曹县开启了汉服产业转型升级新征程。
为什么建设这个？一个是把现有的演出服和汉服品质提升上去，要素聚集起来；第二个是扩张外延，从汉服的概念扩展到“华服”概念，包括唐装、中山装、民族服饰等，再扩展到日常装、制服、文旅工作服等，让其融入现代生活。
廖鲁川：这个外延可以理解为让演出服、汉服有了更多的应用场景。我们都知道日常生活中，不少人会跟着主角穿衣服，由此也会带动一些服饰产业的发展。如果把影视剧周边产品做起来的话，发展空间是巨大的。
赵福龙：实际上，我们和影视城、影视剧的合作是比较深入的，大部分影视剧演出服生产基地在曹县，我们占到了全国演出服的百分之七八十。
将流量变成
人才的“留”量、产品的销量、曹县发展的高质量
廖鲁川：听您讲了这么多推进电商产业与服饰产业融合发展的创新举措，“宇宙中心”虽然是一句调侃，但我们很期待曹县未来会成为某种流行服饰或者说时尚服饰的中心。
赵福龙：曹县“红”了，带动产业发展了，我们就要考虑如何从“一时红”到“长久红”。培育特色产业不容易，我们担心的是，不要成为昙花一现，要使产业具有长久的生命力。“如果“长久红”下去，我们的就业就不再是问题。就业就是民生，所以我们要把“如何长久红下去”上升到曹县发展的战略层面去考虑。
想要把“一时红”变成“长久红”，第一件事就是擦亮城市名片，吸引人到曹县留下、创业，这是城市发展的关键。并不是说网民调侃你是“宇宙中心”、“北上广曹”，你就是了。实际上我们只是一个内陆的县城；第二就是提升文明素质，这是一个城市吸引力的内涵；第三个就是把产业做强，产品做优，让更多的人愿意消费曹县生产的产品；第四，目前曹县的产业总体结构偏低，农副产品以及高耗能产业较多，所以绿色低碳高质量发展是必由之路。
如何把网络的流量变成资金的流量、人才的“留”量、产品的销量、曹县发展的高质量，这个路子是很长的。
专家点评：
用大集群的概念去思考曹县特色产业的发展
壹点智库专家、山东省工业和信息化研究院高级经济师 王文平
现在都在谈产业数字化，特色产业集群和先进制造业集群不太一样，特色产业集群的特点就是一家一户。特色产业中可能会出现一些龙头，但永远属于下面一批小草滋养型的产业。在这样一种背景下，如何让曹县的特色产业实现数字化，这是一个重要课题。
不能把产业数字化当作一种法宝，以为有了它就能解决问题。其实，数字化更多是一种联通，产业供应链的联通、市场信息的联通以及知识层面的联通。比如乐陵调味品的中小企业也是非常多，一家企业接了大单但自己生产力不足，这时其他企业可以协作支撑。产业数字化通过市场信息之间的联通，将一家一户之间的恶性竞争变成一种共生生态。实际上产业发展到一定程度后，它一定要有一个内部分工协作。曹县的电商不是一个独立的集群，汉服也不是一个独立的集群。用大集群的概念去思考，将这些产业串联起来然后再进行内部分工，比如电商是市场端的分工，物流是一种分工，当把它变成供应链时规模效益就有了。
第二个层面，特色产业这种小草型的发展态势它的引领作用是不够的，只能说是群生群长。那么如何去培育出一些优秀企业来引领这个产业，这是一个课题。
第三个层面就是人才支撑，如果人才只站在某一端的话，发挥作用会受限，如何让整个人才队伍站在大集群的概念下去发挥作用，去和整个链条进一步的贯通，这也是一个课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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